长安酒肆：酒旗飘扬的市井传奇

晨光刚染上朱雀门楼的琉璃瓦，西市开市的鼓声就催着我把酒旗挂上二楼檐角。这面靛青酒旗是找平康坊崔画师特制的，用金线绣着「十洲春」三个字，在晨风里飘得格外招摇——老主顾们都知道，旗角垂到第三根椽子时，头锅新酿的蒲桃酒就该出窖了。

一、酒香不怕巷子深？得先找对巷子

当年从撒马尔罕带来的二十峰骆驼，有十五峰都驮着酿葡萄酒的石瓮。可刚在长安落脚那会儿，我连着三个月都在西市转悠，把青石板都快踩出坑了。最后选定这个三岔口的铺面，隔壁是波斯邸店，对街是蜀锦庄，斜对角还有家卖毕罗饼的胡姬酒肆。

• 地段讲究"三气"：
• 人气：每日辰时看各坊马车流向
• 财气：观察商铺门前的漆器碎片数量
• 酒气：闻空气中是否有隔夜酒香残留

1. 老茶博士的看家本事

请来曾在崇仁坊做过事的王娘子当掌柜，她那双丹凤眼往门口扫过，就能把客人分个明白：

• 穿圆领袍配蹀躞带的，定要备好西域烈酒
• 戴幞头拿折扇的，得提前温上剑南烧春
• 着翻领小袖的胡商，必要现榨石蜜冰饮

二、酒窖里的长安月色

后院的槐树下埋着十八口陶瓮，存着从高昌运来的马乳葡萄。按《酉阳杂俎》里记载的古法，每石葡萄要拌入三升曲末，窖藏时还得垫上竹叶隔潮气。

2. 三更天的秘密

每月望日，我都会亲自带着伙计们开窖。这时候长安城宵禁，正好借着月光看酒色——琥珀色的酒液要舀进嵌螺钿的执壶，再放进冰鉴镇着。前日有个新来的小厮偷喝半盏，被王娘子罚去擦了三天的铜灯树。

• 春分酿：梨花白兑波斯玫瑰露
• 夏至饮：井水冰镇梅子浆
• 秋露酒：桂花蜜调三勒浆
• 冬藏酿：胡椒煮羊羔酒

三、胡旋舞与算盘声

前厅的胡姬跳拓枝舞时，后厨的灶火也没闲着。我让账房老张头在柜台后支了架水运浑天仪改的流水牌，檀木珠子噼啪作响地记着：

前日有个太学生醉倒在窗边，在墙上题了首《十洲春醉歌》。我赶紧让伙计拓下来，裱在进门最显眼的位置。现在每到申时，总有几个读书人特意来对着诗稿喝酒。

3. 胡饼里的生意经

后厨李嬷嬷做胡麻饼是一绝，但真正赚钱的是搭配酒水的「三叠」：

• 第一叠：咸笋干配浊酒——开胃不收钱
• 第二叠：羊肉毕罗配烈酒——每份五文
• 第三叠：蜜渍雕菰配甜酒——买二送一

暮鼓响起时，王娘子会把当天的酒筹倒进竹筒。叮叮当当的声响里，西市的灯笼次第亮起，胡姬的银镯子映着烛光，把最后几位客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酒旗在晚风里卷起边角，明天又是新开市的日子。